馬浩漢和你見過的每一個馮紹峰都不一樣,這個《後會無期》裡最無所適從的角色最後在銀幕上留下一個孑然的背影,可對馮紹峰來說,這才只是開了個頭。在國慶檔的《黃金時代》裡,他出演才華橫溢、血性暴躁的蕭軍,2015年2月19日他還將變化成讓-雅克·阿諾執導的《狼圖騰》裡的知青陳陣,這些遠遠超越你預期的角色在雪地裡打著滾,勢必把之前許多年他積下來的鮮衣怒馬形象甩光。如此高潮迭起的一年對馮紹峰而言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他想了好久,雖然知道這樣答人會失望,卻只能照實講:“今年是2014年,和往年並無不同。”馮紹峰的巔峰來了?他相信,還言之過早。而就在近日,根據近三年的中國票房數據的統計結果顯示,馮紹峰位列中國最具票房號召力的男演員第三名,前兩名則是以喜劇著稱的男演員黃渤和徐崢。
拍喜歡的戲,演喜歡的角色
拍片當日的上海暴雨,天色懨懨的,攝影師把棚內遮光布都拉起來,黑黢黢的影棚裡,馮紹峰倚著箱子坐在地上,人影綽綽,工作人員忙前忙後,他一動不動,用極慢的速度研究起自己的手,伸展,握緊,等待著攝影師的指令,沒有露出哪怕一絲毫的不耐煩。後來他說,當天他狀態並不好,頭疼,整個人是木的,但他珍惜每一個機會,一定努力配合。
在《黃金時代》已經曝光的劇照和片花中,飾演“三郎”蕭軍的馮紹峰落拓、粗放,讓人眼前一亮,在片中與他合作的男演員朱亞文形容,“紹峰整個人的氣息,包括講話的方式都不同了”。沒過幾日,“馬浩漢“在暑期檔的大銀幕上一遍一遍地露臉,他是《後會無期》裡最無所適從的角色,到了電影終了,劇中所有人找回生活的長路,除了浩漢,臟著頭臉,負著行囊,只留下個孑然背影。這些粗糙多了的角色,勢必甩脫之前許多年他積下來的鮮衣怒馬形象,但這寫肯定不是因為被韓寒“黑”了一把。
馮紹峰今年36歲了,他經歷過低潮,演過小角色,也經歷過大紅大紫。2001年,他從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畢業時,是那一屆他們班上唯一拿獎學金的,可一畢業就面臨失業,沒戲拍,他去北京,成了地道的北漂,撐了10年,在超過60部戲裡露過臉,才終於遇上了“八阿哥”。30歲因為俊朗外表成了當紅小生,馮紹峰慢慢找回了他在學校裡勾畫過的道路:好好做個演員。
都說2014年是馮紹峰的大年,他覺得惶恐,每一次只要有戲拍,有角色,他都會全力以赴。“今年的確不錯,拍喜歡的戲,演喜歡的角色,挺滿足的,但以後呢?”他的目光仍望向遠方,“如果這就是我的黃金時代,那下一段時間怎麼辦?”
我跟陳陣一樣安靜
馮紹峰本人跟馬浩漢、蕭軍不一樣,與意氣風發的王爺們也全然不同。他自己說,比起來他更像《狼圖騰》的陳陣。《狼圖騰》的導演是拿過奧斯卡獎最佳外語片獎的法國人讓-雅克·阿諾,除了大家更為耳熟能詳的《情人》和《兵臨城下》,他還拍過《虎兄虎弟》和《子熊故事》,對動物題材情有獨鍾。1990年代央視反复放過《子熊故事》,全片安靜,偶爾只有小熊嗚咽的叫聲,片中大科迪亞克棕熊和失去母親的小熊並排站在山崖頂上觀察人類的那幅畫面,是許多80後少時最美的印象之一。《狼圖騰》講述的是人與蒙古狼的故事,真狼做主角,這種拍攝方法,馮紹峰以前沒遇過。
狼演員們是劇組請《南極大冒險》的馴獸師安德魯·辛普森培養出來的,從出生那一刻就抱離母狼身邊,由人撫養。馮紹峰一進組,安德魯就把他往養狼組領,去跟狼培養感情。他坐在空地上,一動不能動,才覺得怕。狼是不會從人的正面靠上來的,他感覺到狼群從他背後慢慢擁過來,他聽到呼吸,感到一陣腥熱噴在脖子上,那一瞬間背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後來他和狼熟起來了,它們對他也不是沒有警惕的,只是工作的時候會容忍他的接近。畢竟是狼,多疑,善變。因為狼,拍這部戲什麼都得等,他在錫林郭勒草原就這樣等過了四季。“'等'是狼的核心概念,狼的大部分時間都是潛伏著,等時機。獵人的核心概念也是'等',要耐心,穩定,保持警覺,等待狼的一剎那,然後用一瞬間的反應演完戲。”馮紹峰說。
馮紹峰和陳陣一樣敏感、感情豐富,其中最像的地方就是安靜。他在草原呆了八個月,卻一點也不覺得悶:“草原很好,可以讓人把心靜下來,離開城市的繁雜到那邊,整個人像被剖析了一遍。其實我不工作的時候,也就是呆在家裡,日子過得沒啥動靜。”
採訪這天他在家,這幾天他幾乎不太出門。這是一段屬於他個人的安靜時光,《後會無期》和《黃金時代》宣傳期結束了,《狼圖騰》也已經殺青,新戲正在準備中。在家就听聽音樂,或者順手撈張片子看。剛看了韋斯·安德森的《布達佩斯大飯店》,他很願意聊聊旁這些:“這電影不容易啊,集合這麼多好演員。但是片子的佈景、對稱和色系的設計,會讓觀者在入戲的同時不斷抽離。”他沉吟一會,突然轉而說,“其實《黃金時代》也有這樣的設計,成片裡,你會看到演著演著,突然會有個演員直面鏡頭,對鏡頭講一段旁白。同時背景還在喧嘩,日子還在繼續。我是演員中唯一一個沒有鏡頭旁白的人,只有一場戲是長視鏡頭,沉默。”他提到這些的時候很謹慎,反复講這種設計是導演的藝術,不容他揣摩,他只是一個角色。
連我自己都好奇,我的極限在哪裡
他說,在《黃金時代》之前,他沒拍過文藝片,一開始也沒怎麼找到文藝片的狀態,頭一個禮拜進組,導演拍得快,一個鏡頭幾遍就過了,他有點忐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演得像蕭軍。第一天拍完,他去問許鞍華,導演說,“可以的,已經比我想像得好了。”然後編劇李檣來看了片,大家都給了肯定的答案,他心裡才終於有了把握。得到肯定的那一刻,對他而言,就是他所夢寐以求的黃金時代了,雖然那是一瞬間。
在這背後,大家看不到的是在片場之外的他,在家裡用大把大把時間讀蕭軍的作品,在心裡勾勒他,催眠自己。起初讓他挺崩潰的是,準備角色時研究蕭軍的照片,覺得自己和蕭軍長得一點也不像……“那就得創造一個馮紹峰式的蕭軍,把角色捋順了、盤活了。”他說。
對演員而言,和自己差異越大的角色越令人興奮,角色好與壞,粗暴或是冷漠,他從不評判,只要把導演、編劇以及大家想像中的蕭軍扮演出來就行了。說到這,馮紹峰好像終於把“屬於自己的黃金時代”這個課題想明白了,他有些狡猾地把這個時刻定位在未來,永遠的未來,留個念想。他解釋說:“我現在做出的成績還遠遠不夠,也覺得我的潛力不止於此。”
脾氣謙和的馮紹峰,往往讓人忽略了他骨子裡的犟脾氣。從小,馮紹峰就是學校裡的優秀生,“第一次受挫是高中上了尖子班,大家都一樣優秀,頭一次發現考試成績再不是前幾名,還有人更厲害。但我脾氣也是很犟的,所以馬上更努力地學習,就又回到前幾名了。”大學畢業,馮紹峰迎來了人生中第二回受挫,“北漂的時候,真的時常湧起不想當演員的念頭。但這個時候犟脾氣又起了作用,我就想,'一定要堅持下去,男人一定要混出個頭來,要給父母爭口氣'。”年復一年,這樣的犟脾氣成就了今天的馮紹峰。“所以聽到有人說現在是我人生的黃金時代,我自己也在想,是嗎?會不會言之過早呢?”他沉思了一會兒,“不如看看以後怎麼樣,因為連我自己都好奇,我的極限在哪裡,我還能走到哪裡?”
Q&A
記者:你說《黃金時代》是你出演的第一部文藝電影,也許這部電影可以算是你演員生涯的一個轉折點?
馮紹峰:我開始演電影后,基本上每一次嘗試的角色都不是重複的,題材也都很不同。演員就是需要改變一下自己的形象,嘗試一下新的角色。我很喜歡去挑戰新鮮的東西。
記者:你覺得什麼時候可以稱得上是演員的黃金時代?
馮紹峰:大部分人,包括其他行業的一些從業者,可能都會把事業的上升期當作自己人生的黃金時代,但其實最精華的部分是你攀爬奮鬥的這個過程,包括你對不同類型角色的挑戰,你為了塑造好一個角色一天看好幾部電影去鑽研,你的靈魂和你要扮演的那個人物產生共鳴的那一剎那,我認為僅僅是靈感跳躍的那個瞬間,都可以叫做演員的黃金時代。
記者:可以講講某一個靈感跳躍的瞬間嗎?
馮紹峰:在《黃金時代》片場,我是按照導演的感覺去塑造蕭軍的,許鞍華導演是掌舵的人,我是那個發動機。整個組都是好演員,戲拍到最後,我們已經都在狀態裡,許鞍華導演也處於信任演員的狀態,坐在監視器後面跟觀影,不需要多說話。尾聲有一場高潮戲,我覺得蕭軍如果走進房間就爆發,太猛,不真實,於是我設計進了房間,拿起手風琴亂按一陣,鋪墊情緒,然後爆發。這些設計就是每個演員自己的發揮空間。
記者:作為演員你最大的夢想或者野心是什麼?
馮紹峰:實話說,我對未來一直沒有很明確的規劃。我這個人一直是這樣,走到哪兒是哪兒,先乾好眼前的事情,以後的事走到那一步再想。我知道有的人夢想可能是演某個大導演的戲,有的想拿獎,或是去好萊塢啊等等,我覺得有這樣的目標挺好的,在事業上也是一種動力。但對我來說,像現在這樣拍我喜歡的戲,演我喜歡的角色,這樣的生活就很滿足了。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夢想的話,就是希望以後別人說起我,會說我是一個很努力、值得尊敬的好演員。提到我的作品時會說,那是一部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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